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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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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時光悄然而逝。

今兒是阿九小姑娘生日, 過了今日小姑娘就八歲了。

日子過得實在也快,錦歡恍惚覺得自家相公進士及第還在昨日,誰知一轉眼孩子都要長大了。

所以, 自己是不是也老了?

眼角是不是有細紋了?

擔心、驚恐,還不及情緒發酵蔓延, 耳邊就傳來一疊聲的呼喚,“娘, 娘, 你看我這裙子好看嗎?過兩日陸家的宴會, 我就穿這身怎麽樣?”

思緒被打斷, 錦歡註意力又回到自家的小姑娘身上,就見小姑娘撅著嘴巴, 委屈巴巴地道:

“娘你今兒做什麽老走神?我喊你幾遍都不理我?說好的給我參謀參謀衣服的呢?”

小姑娘脾氣忒急,說風就是雨的,說了多少遍還是這樣, 錦歡也是沒脾氣了, 便解釋了一句:

“這不是你生辰嘛, 往年你外祖父肯定會在你生辰前送信和禮物過來給你慶生, 按理今年也該是, 可到現在還沒收到, 我這不是擔心呢嘛!”

阿九仰著頭,嫩生生的面上也做了難。

雖然她從未見過外祖父跟外祖母, 但是每年都會收到他們寄給她的信件和禮物,所以她對外祖父跟外祖母也很喜歡。

如此一來,她也沒了選衣服的心思,徑直走到娘親身邊,雙手環抱著娘親的腰:“娘~娘~”

小姑娘身量較去年又長高不少, 小臉圓潤,兩頰還有些嬰兒肥,紅潤潤的,可愛得不得了,看得錦歡心裏軟乎乎的,忙又寬慰道:

“好啦,我不過白擔心一句,如今你爹這官位,在老家誰不敬著?真要有事哪怕你外祖父瞞著,旁人的消息也遞過來了。如今家裏卻什麽消息都沒收到,應該沒什麽事,可能就是中間出了什麽岔子耽擱了,再等幾天看看,咱家的阿九姑娘且先寬寬心呀!”

小姑娘聽娘親的話,臉上表情舒緩很多,直到最後聽到娘親喊她阿九時,頓時就幹了:

“娘你怎麽又喚我阿九……我有大名,清嘉——時清嘉,娘你不許再叫阿九了。”

小姑娘大了,愛美還愛面子,之前意外聽奶奶說起阿九這個名字的由來,曉得她曾經差點兒被喊“九斤”、一顆心那叫一個酸爽。

這要叫她一處玩的小夥伴曉得了,怕不是要被人笑死,成為她一輩子的“黑點”?

好在雖然娘親不靠譜,但是家裏爺奶跟親爹都還正常,沒由著娘親,但是對“阿九”這個由“九斤”衍生而來的名字也著實愛不起來了。

自那以後,小姑娘便不叫人再喊她阿九了,說以後只能喊她大名,清嘉、時清嘉。

錦歡逗了她家小姑娘一陣,見人要惱,這才罷了,又伸手狠狠揉了一把小姑娘編好的頭發,不等小姑娘炸毛,趕緊溜之大吉。

留下時清嘉一人站在原地,頻頻拍著小胸脯安慰自己。

***

晚上時遷下值回來,一家人熱熱鬧鬧聚在一起吃了頓豐盛的晚餐給阿九慶生。

雖說如今時遷官職高了,家裏的條件也好了,但是時家還是過不來高門大院那種奢侈的生活,一日三餐多是家常小菜、低調樸素,只碰上年節和家裏人生辰日例外。

也正因此,時家的節慶氛圍好似比別家更好、更熱鬧。

飯桌上,一盤盤菜接連端上來,口蘑燉雞、柳蒸煎攢魚、鹵煮鵪鶉、菊花鱸魚羹、玉筍蕨菜、一品豆腐、蜜絲山藥,滿滿一桌子的菜,葷素搭配,色香味俱全,配上香噴噴的大米粉,十分令人滿足。

阿九作為小壽星,還有一碗奶奶親手給做的長壽面,臥了兩個大大的荷包蛋。

這種只有她一個人才有的特殊待遇叫她樂得跟什麽似的,一個勁兒地謝謝奶奶,把她奶哄得那叫一個高興,連聲誇讚她家清嘉是天底下頂頂孝順的孫女。

見孫女只顧捧著老婆子一個,邊上埋頭吃菜的爺爺頓時就不樂意了。他擱下筷子,狀若不經意地說起他今兒大清早天還沒亮就起床,結果早市上還是很多人去買菜,就桌上那魚可是他很不容易才搶到手的。

阿九就很上道地給爺爺夾了一筷子魚肉,小心地去掉刺後將有肉放進爺爺的碗裏,又哄道:

“我就說今兒這魚味道怎麽這麽鮮呢,原來是咱家爺爺的功勞,爺爺辛苦了,要沒有爺爺你、我就吃不到這麽好吃的魚了,謝謝爺爺。”

時父傲嬌地擺擺手,說是小事,嘴角卻咧到了耳後根。

邊上的小瑾軒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跟著就用一雙小肉手捂著嘴巴偷偷地傻樂呵。

錦歡見此不由地搖搖頭,這一個個的,精的精,傻的傻,哎喲喲……

飯後,馮婆子揀了飯桌上的碗筷清洗,時母跟時父老兩口帶著小孫子出去遛彎去了。

馮婆子是前年錦歡跟時母婆媳兩個一起去找牙儈挑揀半天買下來的下人,因著時遷覺得爹娘年紀大了,不欲爹娘再操勞、便讓錦歡去尋丫婆買了幾個下人回來,馮婆子和她老伴、小孫女一家三口便是這時進門的。

她人勤快,眼裏有活,家裏的雜事都能搭把手,她男人平日多是跟著時父一起套車去京郊看地裏的莊稼,馮婆小孫女杏丫虛長阿九兩歲,錦歡便讓杏丫跟著阿九。

三口人就這麽在時家安頓了下來。

開始時母還不樂意,數落兒子瞎花錢,但自從馮婆子一家三口來了將家裏的活計給攬了個七七八八後,時母漸漸覺察到其中的好處後也就接受了。

這邊馮婆撿好碗筷、擦好竈臺,又燒了一鍋熱水,就問太太還有吩咐沒?

錦歡笑著說沒了,讓她去歇會兒,跟著自己就往書房喊時遷洗漱。

時遷今年年初進了大理寺,他原是在戶部幹了五六年,那邊的人事都熟絡了,忽地進了大理寺,一個衙門有一個衙門的辦事風格,少不得又得從頭再學習一回,日子過得著實忙碌。

時遷這會兒正在書房處理事情,卻見閨女不知什麽時候悄悄溜了進來,然後就癟著小嘴、滿臉控訴地告她娘的黑狀,末了氣呼呼地哼了一聲:“您都不曉得娘有多過分。”

時遷垂頭執筆寫字,一副恍然未覺的模樣。

小姑娘小嘴噠噠噠說了半天,卻見親爹連頭都沒擡一下,她抽了抽鼻子嘟囔道:“就知道您偏心、只曉得護著你媳婦,把我這個親親閨女拋到腦後。”

眼見閨女的聲音越發委屈,控訴越發深沈,時遷終於擱下了筆,也不否認閨女的控訴,只是慢條斯理從抽屜裏找出一個盒子,遞給閨女:

“送你的生辰禮物,打開瞧瞧,喜不喜歡?”

一聽禮物,清嘉小姑娘瞬間就把告狀什麽的拋到了腦後,一心一意地拆盒子、看禮物。

盒子一打開,入目就是滿滿一堆的瑩潤雪白的珠子。

“哇,這麽多的珍珠?嗯——顏色也好。爹你發財啦?”

“這不是我姑娘過生嘛,姑娘家大了,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好,我當然得給我姑娘找些好東西啦!”時遷揉了揉自家小姑娘的烏發,又笑道:

“這珠子用來打朱釵有些小了,好在它凈度還算高,瑩白圓潤,數量又多,放著玩玩或者是裝飾衣服、鞋子倒是足夠了。”

清嘉聞言眼睛一下子亮晶晶的,心道用珍珠點綴出來的繡鞋肯定很漂亮,這禮物真真是送到她心裏去了。

小姑娘樂得眼睛彎作一道淺淺的月牙兒,美滋滋地謝了她爹之後便抱著盒子顛顛地走了。

時遷笑著搖了搖頭,便又繼續處理公務。

及至晚間洗漱後夫妻夜話時分,錦歡聽時遷說起珍珠這一遭,她撇了撇嘴、語氣酸酸的:

“那可是整整一盒的珍珠,還是宮裏賞下來的,你就這麽輕輕一揮手就叫你閨女拿去禍害了?哼,知道閨女是你的貼心小棉襖、心尖子,你就只管慣著她吧!”

時遷將媳婦的小手攥在手心,有一下沒一下地把玩著,聞聲就偏頭用下巴抵了下媳婦的額頭鬧她:“沒良心的,我就不慣著你嗎?”

說著就從旁邊又抽出了一個盒子,赫然又是一盒珍珠,卻比給清嘉小姑娘的那盒個頭更大,更瑩潤飽滿。

錦歡就又笑開了。

***

別看錦歡嘴上抱怨時遷慣著閨女,由著閨女禍害好東西,實際上她也不遑多讓,知道閨女想用珍珠裝飾鞋子,她第二天就帶閨女去了常光顧的成衣鋪子,讓繡娘按清嘉的想法給她定做兩雙精致的繡鞋。

順帶又去首飾鋪子給婆婆、清嘉和自己各定了兩套首飾。

繡鞋三天就可以做好,首飾的制作工藝要覆雜些,又是要用自帶的玉石現打,時間便要長些,得五六日才可以送上門。

結果首飾還沒好,倒是老家那邊的信件送過來了,錦歡笑盈盈地接過信件,打開之後一一看完,她臉上的笑就漸漸沈了下去。

“怎麽了?是親家的信吧?信上寫啥了?”時母想著老家兩兒子一兩年都不見得有消息送來,家裏的信件多是兒媳娘家寫的,故而見有信來就沒上心,但見著兒媳這臉色,她心裏就覺得不對了,連忙問道。

錦歡抿了抿嘴,回道:“是我爹娘的來信,信上說家裏大哥大嫂連帶二哥二嫂兩家正滿鄉裏找人要把房屋和田地都賤賣了,說是要上京來投奔咱們。”

時母睜大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你說什麽?媳婦你再說一遍,我沒聽清。”

錦歡就又說了一回,別說時母,哪怕是她都有些不敢信,只是她爹肯定不會拿這種事唬她,所以這事肯定假不了,時家老大、老二兩家怕是真鐵了心來京城了。

而且還是打算破釜沈舟、先斬後奏的那種,要不是她爹提前來信告知她,那是不是一兩個月之後兩家人就拎著包袱就上門了?從此就在她家吃、她家住了?

錦歡蹙眉,心裏亂糟糟的,卻聽旁邊時母表情更崩潰、尖著嗓子喊道:“老頭子、老頭子,你過來,來聽聽你那兩個混賬兒子幹的混賬事,你快過來……”

時父過來又聽了一回,氣得額上青筋迸發,連聲怒罵:“不孝子、不孝子……”他真氣狠了,身子都是顫悠悠的,估計時宗跟時勇要是在,他都能上棍子抽。

房屋和田地那可是他們鄉下人的根啊,就是他自己都拜托叔伯照應下家裏的房子和田地,好將來老了回鄉落葉歸根,兩個兒子卻要光棍地賣房又賣地?

他們怎麽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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